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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评关注:美战略学者叹转向亚洲失落十年

2024-06-19 01:14:06
美国战略学者探讨美国“转向亚洲失落的十年” CFR视频
布莱克斯维尔(右)和方丹(左)谈他们的新书主题:美国转向亚洲失落十年 CFR视频
  中评社华盛顿6月18日电(记者 余东晖)在美国将中国定为“头号竞争对手”,地缘战略重心转向亚太地区之际,有美国战略学者后悔美国失去十年的机会,没能更早地制衡中国崛起。他们承认,现在美国以时不我待之感,接连出台制华措施,让中国人感到美国具挑衅性,亦让区域国家不安。

  美国智库“外交关系委员会”(CFR)高级研究员布莱克斯维尔(Robert Blackwill)和“新美国安全中心”(CNAS)首席执行官方丹(Richard Fontaine)最新合作出版新书《失落的十年:美国转向亚洲与中国崛起》。

  2011年到2021年被作者称为美国转向亚洲“失落的十年”。他们在书中将“美国转向亚洲失去十年”描述为“二战”结束以来美国政府犯下的三大战略错误之一,另外两个错误指的是,1965年约翰逊决定升级越战和2003年小布什决定入侵伊拉克。

  在CFR17日举行的新书研讨会上,布莱克斯维尔指出,2011年秋天,时任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宣布“转向亚洲”(pivot to Asia)。这是美国大战略历史上第一次不是以欧洲为优先,而是以亚洲为优先。然而这种“转向”在此后十年并没有发生。与此同时,中国的军事、经济、外交力量在这十年间惊人崛起。到2010年代末,美国在亚洲的地位比希拉里宣布“转向”时弱得多。

  实际上,奥巴马政府当时所以提出“转向亚洲”策略,正是因为已经对中国快速崛起感到不安,想从让美国筋疲力尽的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中抽身,专注对付中国。

  方丹承认,“转向亚洲”有两个总体目标:一是利用亚洲的活力,通过贸易协定,与亚太国家进行更紧密的经济合作。二是通过增加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军事、外交和经济存在,将美中关系置于更加稳定的基础之上。总体上就是“确保中国不能或不愿颠覆国际秩序和地区秩序”。

  曾任美国重量级参议员麦凯恩外交政策顾问的方丹表示,当时美国仍然保持对华接触政策。当时美方的想法是,亚洲更平衡的关系将使美中关系更有成效。在军事上,美国决策者认为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正在逐渐结束,可以把更多军事资源转向亚洲,从而在军事上制衡中国不断增长的军力。

  然而,“转向”(pivot)一词一提出,便在全球引起恐慌,引发各地区不同反响。中东人认为美国人要撤走了,欧洲人认为美国不想履行防卫条约,亚洲人担心美国会逼他们在美中之间选边。奥巴马政府很快摒弃“转向”一词,改为亚太“再平衡”(rebalance)。

  布莱克斯维尔透露,时任助理国务卿坎贝尔曾宣称,自己被送到“再教育”机构呆了一个月,就再也不说“转向”。“转向”变得如此烫手,以至这个词被认为只有少数意识形态浓厚的神职人员才会使用。

  曾任美国驻印度大使的布莱克斯维尔认为,当时的“转向”说法所以不受欢迎,首先是因为美国政府决策层计划不周,没有与相关国家,包括美国自己的外交官进行事先的沟通和磋商,也没有在美国不同政府机构间进行讨论。仿佛他们一觉醒来,五千多字的“转向亚洲”政策已经摆在那里。

  在写作过程中,两位作者采访多位当年的决策人士,问“转向亚洲”到底是什么?没有人能说清楚,给的答案各不相同。他们认为,当时“转向亚洲”是在美国尚未形成共识的情况下仓促出台的。

  方丹认为,虽然美国战略界当时正在逐渐形成共识:亚洲将是美国外交政策的重点区域,应当投入更多资源,平衡中国的崛起,但当时面临的现实是:第一,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并没有如希拉里说的“逐渐结束”,而是持续多年,甚至还与ISIS作战。与此同时,五角大楼赶上缩支,拟缩减军费开支5千亿美元。美国想把60%舰只部署到亚太,但美国海军规模在萎缩。

  第二,奥巴马政府打造的“跨太平洋伙伴协定”(TPP)在2016年进入大选后,不受总统选举政治的欢迎,难以获得国会批准,连希拉里都不赞成,特朗普政府甚至退出了TPP。第三,在外交上,决策层不同的高官有不同的优先,比如希拉里说要转向亚洲,但克里仍更注重中东。世界上新的事件不断,“紧急的事情挤掉了重要的事情”。

  曾任小布什时期副国安顾问的布莱克斯维尔表示,当“转向亚洲”提出时,美国战略界思维虽已开始发生演变,但主流共识仍是佐立克的“鼓励中国成为国际体系中负责任的利益攸关方”。随后美国对华战略共识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,觉得完全不能与中国合作。虽然他认为这是“正确的言论共识”,但抱怨美国仍没有做足够的事情来“再平衡亚洲”。

  两位作者显然认为,“失落的十年”状况在2021年拜登政府上台后开始扭转。布莱克斯维尔称,拜登政府团队在坎贝尔的领导下,“在亚洲问题上做出了重大尝试,并成功地通过‘澳克斯’和重振‘四方’,恢复了美国在亚洲的外交活力”。

  方丹称,美国政治领导人更加敏锐地意识到中国的挑战,这将使更多以前难以办成的事情现在在政治上成为可能,比如军费开支的障碍,甚至在经济和贸易政策上。他宣称,“转向亚洲”的想法是正确的,因为它设定了一个明确的优先事项,这源于美国未来长期面对的“头号战略挑战”,但美国并没有放弃在其他地区,特别是在欧洲和中东的承诺和重要利益。

  尽管如此,他们承认要完全实现“转向亚洲”仍有不利因素。布莱克斯维尔称,正是因为那十年落后太多,现在美国加紧追赶,接连推出一个又一个的项目。这让中国人觉得美国具有挑衅性,也让区域国家感到不适。

  分神分心的因素依然存在,世界各地“按下葫芦浮起瓢”使得充当“世界警察”,想在世界各地都当领导的美国难以真正专注于亚太地区。布莱克斯维尔说,乌克兰战争、加沙战争接踵而至,让拜登很难在每个早上总是声明“这些事件正在发生,但我们的头号优先是亚洲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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